檐下

【羡澄】【曦澄】【江澄性转】云梦诀

Attention!!!

江澄单性转,真·师妹。

非常狗血,非常狗血,非常狗血。

是之前那个如果师妹真的是师妹的脑洞,借了许多金庸先生的旧笔,当时写来一半是好玩,一半也是觉得有意思,现在写来试试。

羡澄,有一点曦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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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他们都不通情爱,魏婴夹着一册红楼梦,和江澄一道躺在小舟上读,接天莲叶掩去骄阳,魏婴读得快,江澄读得细,魏婴虽是拿着书,却不敢打扰小师妹,只好一双眼左顾右盼,不是打朵水花,就是勾片莲叶,三下两下叠成扇子,给江澄摇着,这样天然的殷勤,彼此都不解风情,江澄尤甚,不耐烦的说句“翻”,魏婴就要搁下扇子,小意的给她翻页,江澄这傻丫头,只知道看书,哪里想到阵阵清风从何而来,魏婴有点得意,又有点说不出的恼意,他微微低下头,看到江澄那细细的眉,忽而就没了恼,只剩下不解其意的酸,把牙齿到心肠都软遍,他没话找话:“今个的酒怎么那样酸?”

江澄只说一个字:“翻。”

他们好坏你追我赶读完了整本,魏婴的手腕子都累了,他把书一丢,道:“贾宝玉真不是个男人,护不住他表妹。”

江澄说你小声点儿,被阿娘发现了,我不陪你跪祠堂。

他们挨在一起,魏婴捡着最大的那片荷叶,盖在彼此面上,江澄轻轻哼一声,魏婴忙把那荷叶渡多些去。

小师妹,娇滴滴,最怕晒。

方才囫囵喝的酒虽然酸,但劲儿足,魏婴不一时便饧涩的睁不开眼,他喃喃嘀咕一句,宝玉无能,黛玉别嫁,话还没说完,便昏沉沉睡过去,待饱足一觉,醒来,只看满船清梦压星河,他压了江澄飘飘衣袂。

彼时魏婴一点也不懂红楼,只觉得是读来教人心里酸楚的破书,多得是冶游玩乐,神仙日子,没有余地挤给凋败的世家和情感,直到他被仙门百家于乱葬岗围剿,那时万籁俱寂,只有雪花簌簌轻柔声响,魏婴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夏夜,江澄横陈的裙袂,以及那本他读了又忘的书。

他想,小师妹这时候不知在干甚么?

他们是有过无穷旧日好时光的,哪怕是教条无趣的云深不知处,他们也能过活出滋味来,江澄总是嘴上不饶人,但只要魏婴缠一缠她,阿澄,晚吟,晚晚,师妹,我的好师妹,江澄一定帮他,为此挨了罚也不顾惜,蓝启仁这老先生,古板是真古板,非要把江澄规矩成世家淑女,魏婴才不理他,那时他眼里,全天下没有比江澄更好的了。

后来他知晓这世上原是很大很大的,有那样多的好姑娘,都是很好很好的。

但他偏偏只喜欢一个江晚吟。

他们第一次见时,魏婴就害的江澄大哭,那玉雪可爱,粉雕玉琢的小妹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魏婴也哭,半是被狗吓了,半是心疼他的小妹妹,魏婴哄不好她,只有陪着一道哭,江澄听他哭了,却是吸一口气,冲着魏婴说,你不许哭,可是哭起来哪有容易停住的,江澄一边抽泣,一边抓住他的手,狠狠咬了一口。

为了这一口,江澄被江叔叔训斥了,可是魏婴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气,他甚至觉得江澄该咬的再深些,是不是咬了,她就消气了,就不哭了,若是这样,魏婴心甘情愿。

后来逐渐长大,魏婴学的千百样甜言蜜语,江澄却不肯听,魏婴说一句,她立刻驳回去,你讲给别人听,你去哄外面那些小丫头,她越这样说,魏婴越不肯走,非要她听足,听到耳朵都红才罢休。

江澄羞红脸时最漂亮,魏婴想,她甚个时候都漂亮。

也许就是因为她太漂亮,太标致了,所以那日温晁一眼就瞧中了她,魏婴乍乍还没回过味,等看到江澄气得柳眉横挑,才觉得眼前一红,他只想即刻掐死那耀武扬威的废物,把那双看过江澄的眼睛挖出来,送去给他父亲。

子不教,父之过。

然而不久后魏婴只想扼死自己。

江澄艰辛奔波数日救回了他,他却没能护住他们的家,王灵娇深恨江澄,虽然虞夫人挡着温氏走狗教他们逃出,莲花坞一朝倾覆,从前的岁岁红莲,化作满池鲜血,清梦终醒,他们开始逃亡。

江澄依旧那么漂亮,那么标致,但是一双杏眼里只有滞涩空洞,魏婴每夜每夜抱着她,在她耳边说,我们报仇,阿澄,我们报仇,他们都得死。

江澄伸手搂住魏婴的脖颈,他们贴的那样近,恨不能化作一体,魏婴听见她喃喃说,对,他们都得死,都得死,都得死。

可是人世永远有比绝望更绝望的日子,江澄被捕,魏婴一朝几乎入魔,还好有温宁相助,魏婴救出了江澄,那一刻他抱着江澄,泪流不止,只觉得他们为了彼此种种辛苦酸楚,能否终有一日得偿所愿。

“你别哭,”江澄苍白的手徒劳的拭着他的泪水,自己却不自知也落下泪来,“魏婴,你别哭,你哭了,我心里疼。”

魏婴那时想,他和江澄之间,不需要说那个字眼,就已经足够。

化丹兼之受刑,把江澄的身体损耗殆尽,她一日一日憔悴下去,温情有何等医术,也难以替她续命,魏婴一日一日濒临崩溃,除了在江澄面前勉力妆饰,其余时候皆是失控,他原以为自己妆的很好,直到江澄那天抚着他面颊,轻声说,我们成亲吧。

魏婴没有犹豫一刻,他抓住江澄的手,他说好,我们成亲。

没有宾客,也没有张灯结彩,只有他们两个,魏婴已无比满足,江澄微笑道:“我打扮做新娘子,好不好?”

魏婴道:“你今日累啦,先歇一晚,明儿再打扮。”

江澄摇头道:“不,今日是咱俩成亲的好日子。我爱做新娘。那日在不夜天中,那温晁要和我成亲,我可没打扮呢!”

魏婴微笑道:“那算甚么成亲?只是温狗的妄想罢啦!”

江澄拿起胭脂,调了些蜜水,对着镜子,着意打扮起来。她脸色本白,实不须再搽水粉,只是失了金丹后全无血色,双颊上淡淡搽了一层胭脂,果然大增娇艳。她歇了一歇,拿起梳子梳了梳头,叹道:“要梳髻子,我可不会,阿婴,你会不会呢?”魏婴道:“我也不会!你不梳还更好看些。”江澄微笑道:”是么?”便放下梳子,戴上耳环,插上珠钗,手腕上戴了一双玉镯,红烛掩映之下,当真美艳无双。她喜孜孜的回过头来,想要魏婴称赞几句。

一回头,只见魏婴泪流满面,悲不自胜。江澄一咬牙,只作不见,微笑道:“你说我好不好看?”魏婴哽咽道:“好看极了!我给你戴上凤冠!”

拿起凤冠,走到她身后给她戴上。江澄在镜中见他举袖擦干了泪水,再到身前时,脸上已作欢容,笑道:“我以后叫你娘子呢,还是仍然叫师妹?”

江澄心想:“还说甚么‘以后’啊?难道咱俩真的还有‘以后’么?”但仍是强作喜色,微笑道:“再叫师妹自然不好。娘子夫人的,又太老气啦!”

魏婴道:“那你还是叫我阿婴,我叫你阿澄,同小时一般,咱俩扯个直,谁也不吃亏。等到将来生了孩儿。便叫:喂,孩子的爹!喂,孩子的妈!等到孩子大了,娶了媳妇儿……”

江澄听着他这么胡扯,咬着牙齿不住微笑,终于忍耐不住,“哇”的一声,伏在箱子上哭了出来。魏婴抢步上前,将她搂在怀里,柔声道:“阿澄,你不好,我也不好,咱们何必理会以后。今天你不会死的,我也不会死的。咱俩今儿欢欢喜喜的,谁也不许去想明天的事。”江澄抬起头来,含泪微笑,点了点头。

她不知,魏婴是真个不会教她死的。

喝过交杯酒,江澄便软软昏了过去,魏婴吹灭喜蜡,道:“——开始吧。”

他们还穿着喜服,头发结在一起,魏婴眼看着自己的金丹移给江澄,面上露出笑来,温情小心翼翼道:“痛吗?”

魏婴没有看她,含笑道:“洞房花烛夜。”

终于结束,温情替他们各自裹伤,想了想,把结着的那缕发丝剪下来,装进鲜红荷包,交给魏婴:“我听积年的老人家说过,这样,两个人可以白头偕老。”

魏婴就是靠的这四个字,在乱葬岗里活过来的。

江澄康复后,开始一力振兴江家,昔日世家娇女,而今学会了低头屈膝,可是她的脊骨却还是笔直,似乎如何砸也砸不断,没人料到这旧代公主竟真的能开启新朝,江澄用敌人骸骨,堆出了江家的地位,她本人在血色里,却渐渐隐去真实的模样,以至于蓝涣在莲花坞见到她时,竟不知那红莲间,是鬼是仙。

她隔水抛给蓝涣一朵红莲,问:“你为甚要娶我?”

魏婴从未想过自乱葬岗出来第一遭是要抢亲,然而他不得不抢,他眼看江澄一把掀开盖头,大声说:“魏婴!”

笛音断了,凶尸也止住步伐,江澄朝他一步一步走来,两个人就这样相携着,离开婚宴,当夜开拔,奔赴岐山。

可是这天下原是这般,名门正派与逆反邪道只有一线之隔,仙门百家容不下鬼修,不好直接对魏婴这杀神动手,只好施压江澄,然而他们却忘了这位公主早就不是从前娇女,江澄连眉眼也不掀,剑到命门,才见她出手,紫电一瞬击退了偷袭,她不理偷袭者,向蓝曦臣道:“蓝涣,人家要对我动手,你帮不帮我?”蓝曦臣眉头一皱,说道:“阿澄,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,既已如此,也是勉强不来了。”

江澄道:“我偏要勉强。”

她那一双眼眸灼灼的骇人,后来蓝涣总想起她那双眸子,也许如此明亮,是因为一夕燃尽了全部。

偏偏造化弄人,江澄咬住压力,没有逐走夷陵老祖,魏婴却自己反叛江家,甚至害得金子轩江厌离双双殒命,那日在不夜天,蓝涣最终还是打晕了江澄,否则他不知这女孩子是不是要杀到失魂,他替江澄医治,又以箫音相抚,终是唤回江澄神志,蓝涣知晓她受尽苦楚,只恨不能以身代之,却又不善甜言蜜语,只得轻轻说:“等战事结束,若你愿意,我们再拜堂。”

江澄有些讶异,苦笑道:“蓝涣,我除了血海深仇,一无所有,又曾与他有旧,若是——仙门百家人人要骂我不知廉耻、水性杨花,你何苦呢。”

蓝涣静静地看着她:“那又如何,只要你我问心无愧,旁人言语,理他作甚。”

江澄道:“倘若我问心有愧呢?”

他们对视,彼此良久无言,江澄仰起脸孔,她叹了口气,伸手抚了一抚蓝涣侧颊,轻轻说:“蓝涣,你真好。”

这是蓝涣记忆里,她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,翌日,围剿乱葬岗,江澄身死道消。

夷陵老祖如何重回江氏,泽芜君又为何常年闭关,过了这许多年,已经少有人知,只是魏婴始终贴身佩着一只银铃,有时静静的可以端详一天。

他瞧着银铃,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明慧娇态的少女,可是,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。

当时陈情碎岐山,碧血空沾紫电痕。满地落花皆故土,不知何处问旧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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